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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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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白河星把許隨珀揍了一頓。

而且,揍得特別狠。

他也想不明白,心裏那股莫名其妙升起來的火氣是怎麽回事,不過想不明白的話,索性就不想了,直接把手邊的人肉沙包拎到後山狠狠地揍了一頓才算完。

但是白河星沒有想到的是,即便他把許隨珀揍了一頓,晚上躺在自己的床上時,還是莫名其妙覺得心底燥得慌。

一閉上眼睛,某人白皙而偏細的腰身便竄進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因為穆隨州受了傷,行動不便,所以白河星便放心大膽地將新月和初一召進廂房裏。

他捏了個隔音決,然後坐在紅木椅上,一邊聽著新月和初一的打探結果,一邊盯著茶杯裏飄著的茶葉梗出神。

“尊上?尊上!”

白河星盯著茶葉梗,聽到新月突然擡高了些許音量的聲音後,才回過神來。

他狀似不經意地放下茶杯,然後斂眸道:“嗯,繼續說,剛剛說到哪兒了?”

初一:……

新月:……

初一扯了一下新月的衣擺,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說多餘的話,然後自己重覆了一遍剛剛說過的話:“尊上,這次去白水村,我和新月查到了一些蛛絲馬跡,十四年前,似乎歸一宮的人,到過白水村。”

“歸、一、宮?”

聽到這三個字,白河星忍不住皺了皺眉,他用手指敲著桌面,似乎陷入了某種沈思。

初一繼續道:“是,聽聞當時正當春末夏初,然而那人卻攜了一陣莫名其妙的寒氣,令白水村五月飄雪,所以許多老者印象頗深。”

白河星冷笑:“好一個‘冬雷夏雪’,這事果然和沈不逾脫不了幹系。”

仙盟百家中,地位最為尊崇的當屬四大門派,分別是:三清派、九龍觀、碧梅山莊、歸一宮。

與之相對的四大傳說,在人間廣為流傳,分別是:萬珠朝海、火樹銀花、點翠成釀、冬雷夏雪。

而“冬雷夏雪”這一奇景,是歸一宮的現任宮主沈不逾的標識。

傳聞十餘年前他就應該飛升,可是卻不知為何,遲遲不肯歷劫,導致飛升歷劫雷雲終日籠罩在他身邊,常年雷雪交加,不分冬夏。

尋常百姓不清楚其中緣由,只當是仙人特有,故傳為美談,歸一宮傳說也因此得名。

初一見他面色不佳,小心詢問道:“尊上,是否要采取進一步的……”

“不用,”白河星打斷了他的話,吩咐道,“你們繼續沿著這條線索查,但不要聲張,再過半年就是仙朝會,到時沈不逾也會到場,我們不急。”

得了命令之後,初一和新月便雙雙退下了。

白河星那一瞬間想了很多,最重要的還是他現如今這具說得上是“年幼”的身體,尚且不能完全掌握他重生回來後攜帶的全部法力。

如果沒記錯,他在十五歲參加仙朝會時才覺醒了全靈根,但有些麻煩的是,他好像把靈根覺醒的契機忘記了,只是隱隱約約記得跟穆隨州脫不了幹系……

……

穆隨州自覺,他為自己制定的洗白計劃非常成功。

他坐在練劍場的看臺上,看著師弟們認認真真地練劍,腦海中把那個生了銹的系統拽出來,看著上面那一大串負數的999中,最後一位數已經成功地變成了1,成就感斐然。

穿越過來快半年了,穆隨州已經徹底適應了自己的角色,並且創造性地發揮了人類特有的主觀能動性,將“穆隨州”這個面善心臟的人渣反派改造成了一個含辛茹苦拉扯師弟們長大的……老媽子。

他拎著一個超大的紅木雕花食盒,然後將其放在看臺裏的桌案上。

伸出頭去外面看了看毒辣的日頭,又瞥見日晷上的陰影已經指向了2點鐘方向,便朝練劍場內喊了一聲:“師弟們快來休息了!”

一群半大男孩子呼啦啦地圍了過來。

穆隨州打開食盒蓋子,裏面是一杯杯消暑解渴的酸梅湯——這是他前一陣子跟秋心雅師妹共同探討之後,得出來的成果。

他瞧見白河星正被一群人擠在外面,負劍而立,一臉乖巧,英俊的臉頰上黏著汗珠。

穆隨州將早就準備好的那一杯藏在身後,然後戳了一下喝得開心的許隨珀:“調皮鬼,又欺負小師弟。”

莫名被戳了一下的許隨珀:……???

這段日子以來,許隨珀等人一直都嚴格按照白河星的指示來辦事,在旁人面前,依然對白河星擺出一副恨不得欲處之而後快的嘴臉,並間接掉落冷嘲熱諷技能。

最開始,他們都有些不習慣。

但是……一旦裝得不好,就是拖到後山胖揍一頓,幾頓揍挨過了之後,許隨珀覺得自己都能去勾欄院裏當排行魁首的名角兒了。

不不不不不,魁首還是要留給白河星,他拿個第二第三就可以了。

因為,白河星的演技比他還要好。

許隨珀咽下最後一口酸梅湯,然後拉著連三個平日裏關系特別好的師弟,躲在兩人合抱那麽粗的大樹後面,欣賞天下第一戲精誕生在三清派的練劍場。

只見白河星一直都擺出一副平淡而乖巧的表情,但是當穆隨州走進之後,這表情就從平淡而乖巧,瞬間轉變成乖巧而可憐了。

穆隨州舉起藏在身後的那杯酸梅湯,對他說道:“這是特意給你留的,知道你不喜歡甜的,這杯沒有放糖,只是加了冰塊,嘗嘗看?”

白河星從他手裏接過東西,沒有放糖的湯汁帶了更濃郁的酸澀味道,但意外的是,他並不討厭。

半年來,少年的身量如同拔了節的竹子,幾乎每天都有新變化。

現在,他已經和穆隨州的身高持平了。

穆隨州本著老父親般的心情看了看他,想到剛剛他被一群人擠在外面的模樣,忍不住問他:“現在隨珀他們還欺負你嗎?如果受欺負了一定要和我說。”

白河星眨了一下眼睛,微微蹙眉,朝他亮出了一副受盡委屈的表情,但嘴上卻說:“三師兄他們現在對我很好,讓大師兄多費心了。”

那表情簡直將“乖巧可人惹人憐愛”八個字貫徹到底,把一口莫名的黑鍋又砸到了許隨珀的頭上。

穆隨州嘆氣,然後對他說:“你不要為他們說好話了,平時他們怎麽欺負你,我都知道,雖然最近半年收斂了,但暗地裏的絆子也是有的吧。”

聞言,白河星抿了抿唇,斂眉垂眸,一句話也不說。

躲在樹後面暗中觀察的許隨珀忍不住“嘖”了一聲,然後小聲抱怨道:“煩死了,估計一會兒大師兄又要來給咱們上思想教育理論課了。”

關隨敏不解地問:“不會吧三師兄,剛才白河星不是說咱們對他很好麽?”

許隨珀氣急敗壞地彈了一下他的腦門,壓低聲音怒道:“所以說你才傻啊!沒看出來他那是欲抑先揚麽!”

林隨幼幫腔道:“沒錯,此人最擅長攻於心計,大師兄現在還被他蒙在鼓裏,以為他是個良善之輩,實則可惡至極!”

關隨敏又問:“說來也奇怪,大師兄以前那麽厭惡他,怎麽會變成現在這狀況呢?以前大師兄多寵三師兄,就連二師兄都比不了,怎麽這半年來突然就對白河星……”

他腦子平時不太好使,想不到合適的形容詞,下意識是想用“情有獨鐘”這個成語來著,但是總覺得這詞兒不大對勁,所以沒敢說出口。

與此同時,林隨幼順勢接過了話茬,小聲說道:“誒誒誒你們快看!大師兄又幫白河星的劍渡靈氣了!”

許隨珀不屑地冷哼了一聲。

在修者眼中,將自身靈氣賦予在其他人的隨身物上,是一件極為親密的事情。

然而……穆隨州卻不知道,因為小說裏沒有提到過這件事。

他是覺得,中國的孩子大多從眾,如果孩子們之中,有一個人和其他人不一樣,那麽勢必會遭到排擠,就連那個特殊的孩子自己,也會覺得自己與其他人之間有壁壘,從而引發不合群狀況,嚴重者甚至會產生自卑心理。

這是穆隨州在21世紀的工作經驗告訴他的,所以當他發現白河星的佩劍無法附著自身靈力之後,便時常為他的劍覆上自己的靈氣,至少讓他看起來和周圍的師兄弟們是一樣的,從而減少他的不合群性。

但是若以修者之道來看,就有些過於私密了。

再加上,許隨珀總是忘不了半年前,在後山那頓讓他半個多月都拆不了臉上紗布的揍。

雖說後來他不敢再問了,但白河星也沒用回答他的問題。

那天在房間裏的事情……到底發展到了哪一步?是誰先動的手?!

這些疑問一直環繞在許隨珀的腦海中,但他既不敢直問當事人(因為會挨揍),也不敢和同門私下科學探討理性研究(因為依然會挨揍),這半年簡直要把他憋出心臟病了。

可是沒辦法,他還是得繼續憋下去。

就在他費力憋著的時候,關隨敏和林隨幼這兩個不省心的玩意兒就開始不安分了。

“啊啊啊大師兄又摸白河星的頭了!”

“啊啊啊啊啊大師兄說晚上要在後山給白河星單獨指導劍法我也想要啊啊啊!”

“嗚嗚嗚好想要大師兄親自指導QvQ”

“大師兄被秋師姐叫走了誒!”

“……媽耶白河星過來了三師兄我好怕!”

“我也好怕三師兄救我!!!”

……

聞言,許隨珀擡起頭,就看到白河星黑著一張臉,道:“我剛才好像聽到有人罵我,嗯?是誰這麽幸運呢?出來和我切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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